樂在澳門︰大賽車困擾可解地位難替

每逢十一月,澳門格蘭披治大賽車總會令整座城市沸騰,賽車呼嘯聲在東望洋山道回盪,國際媒體與世界車手聚焦澳門。然而,與盛況同時存在的,是多年間未曾停息的反對聲音:有人認為賽車擾民、封路塞車、噪音難忍,甚至主張停辦。這些批評表面看來合理,但若未理解大賽車的歷史意義、市場價值、文化角色與城市收益,便輕率否定,實屬對澳門自身的低估。面對質疑,不應以情緒回應,而需以事實與理性說話。

大賽車對澳門的意義,不是「辦得熱鬧」那麼簡單。它是當代澳門第一項真正的國際級盛事。在1950年代的澳門,城市規模有限,旅遊仍屬地區性,大型國際活動更乏善可陳。直至格蘭披治大賽車的誕生,才首次把澳門推上世界體育版圖,使東望洋賽道成為全球知名的城市賽道,亦為日後澳門國際音樂節、國際煙花比賽匯演等其他盛事奠定基礎。但即使後來再有多少大型活動,格蘭披治大賽車的國際地位,依然是最難取代的存在。對許多國際車手而言,澳門是一個職涯里程碑,是他們踏上世界舞台前的考驗,是賽車界公認的「真正能分出天才與凡人的跑道」。這是其他本地活動難以替代的城市形象資產。

然而,大賽車確實也為市民帶來不便。年度跑道重鋪工程造成道路封閉,賽事期間交通擠塞嚴重,噪音更讓住在跑道附近的居民頭痛。這些不便是真實存在的,但它們並非取消賽事的理由,而是必須改善的城市管理課題。跑道每年必須按照國際標準重新鋪設,既然工程是固定需求,政府更應提升項目規劃能力,善用時間、避開冗餘工程、與其他道路工程互相配合。賽車前夕的道路封閉不是不可避免,而是可以管理得更好,更有效率,減少對市民日常生活的衝擊。

交通擠塞方面,坊間多年討論的方案一直存在:將賽車的星期四和星期五列為假期,使市民尤其學童的出行需求大幅減低,形成四天連假,有些家庭甚或選擇外遊,自然能讓交通壓力減至最低。如果大規模放假的安排因經濟考量而難以推行,那也可以採用更靈活的方式,例如學校停課或改為網課、企業與政府部門鼓勵在家工作等。疫情期間我們已建立足夠經驗,證明彈性工作與遠程學習完全可行。交通問題若能在需求端作出調整,其實比單純呼籲「忍耐」更具效果。

噪音方面,賽車的機械聲響不可能透過技術減至無聲,如何讓居民在賽期間獲得喘息空間才是關鍵。政府可比照極端天氣的安排,開放體育中心、圖書館、社區中心作為臨時休憩場所,讓受影響居民能遠離噪音、尋得片刻安寧。這類措施成本不高,但卻足以讓部分居民感受到尊重與照顧,是改善「擾民」觀感實際而有效的做法。

另一個常見批評是「傷財」。以本屆大賽車約2.4億澳門元的預算計算,某些市民認為投入過大,甚至認為應該把資源用在其他民生範疇。然而,就澳門財政規模而言,2億多元只是極小比例,更何況賽車帶來的直接與間接效益極為龐大:旅客人數上升、酒店入住增加、餐飲零售繁榮、跨界活動帶動更多消費,加上企業的贊助與廣告收益,實際上遠比公帑投入高得多。市民產生「傷財」的錯覺,是因為他們未能直接感受到收益。因此,組委會想真正解決觀感問題,關鍵不是反覆強調收益,而是讓本地居民和企業「實際受益」。可以參考國際煙花比賽匯演旁的「火樹銀花嘉年華」模式,賽車期間在不同區域舉辦嘉年華、美食市集、文創市集、青年創業攤位等,讓本地企業、青年創業者、文創品牌有參與和盈利的機會,也可加強採購本地產品與服務,甚至與本地文創IP合作製作紀念品、賽車手服飾等,讓市民切實感受到大賽車並非一個「與己無關的活動」,而是能帶來實際商機的城市資源。

最後,大賽車在國際推廣方面亦有明顯提升空間。儘管東望洋賽道享負盛名,但澳門在海外的宣傳往往侷限於一般旅遊推廣,而未能深入觸及國際賽車社群。未來應加強前往各地賽車場、賽車博覽會、一級方程式與三級方程式比賽現場進行宣傳,強調澳門站在全球賽車歷史上的獨特性,同時吸引更多粉絲來澳門觀戰。疫情期間我們失去了三級方程式的舉辦權,這對國際曝光確有影響,未來若能重新爭取,並以更積極姿態向全球車迷宣傳,必能為澳門帶來更廣泛的國際關注。

綜而言之,大賽車的爭議從來不是是否應該舉辦,而是應該如何更智慧、更周全、更貼近民意地舉辦。大賽車是澳門的城市象徵、國際名片與文化資產,它讓澳門走向世界,也讓世界認識澳門。取消容易,但重建艱難;質疑重要,但改進更重要。只要透過更周密的工程安排、更合理的交通管理、更貼心的居民支援、更廣泛的本地參與,以及更積極的國際推廣,大賽車完全能在減低民困的同時,繼續成為澳門的核心盛事與城市驕傲。在質疑與堅持之間,我們更應看見的是:大賽車並非阻礙城市前行,而是塑造城市形象與活力的重要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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